长似少年时
**木九×阿鋆
**发生在执剑和江湖远之前的事情
1.
木九七岁的时候，从后山捡回了阿鋆。
他原是师门里最小的孩子，上山还不到一年，又是爱玩的年纪，每天闲不住，满山的乱跑。
见到阿鋆的时候，这孩子雪团子一样的被搁在路边，噙着眼泪要哭不哭。
赵公子心里头陡然生出点恻隐的豪气来，也没问这是谁家的孩子，就朝人伸了手。
这么着领回了自己的小师弟。
2.
阿鋆较木九小一岁。
看起来也是好人家的孩子，养的也好，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被丢弃了。
木九拽着他的手从师父的屋子里出来，半蹲下来问他的名字。
小师弟的眼睛很亮，圆溜溜的盯着木九看，却又很快低下去，掰开木九的手指，小心翼翼的在他的手掌写下一个“鋆”字来。
他写的很轻快，木九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。
像是幼猫的爪子划在手掌，不疼，但有点痒，像是挠在了心尖上。
3.
师兄们下了学，团团的来看热闹。
阿戬凑过来，“这就是你捡的小师弟啊？”
小师弟从木九的身后探出脑袋来，龇牙咧嘴，“你是谁啊？”
“我是你二师兄。”
“二师兄？”阿鋆皱了皱鼻子，“悟能？”
阿戬在师兄弟间的排行没少被笑话，是以大家都笑起来。
看起来温顺的不得了，其实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野兽。
木九攥了攥手，忍住想要摸摸小师弟脑袋瓜的想法。
4.
处的久了才知道这小师弟不是只猫，挠人不会，就是牙齿尖利了点儿，笑起来震得满山颤。
师门上下都喜欢逗着他玩，阿鋆牙尖嘴利力气却小，基本功练了好几个月也没有一点儿起色，被他六师兄到处追着掰腕子玩。
当然是逢掰必输。
木九就在一边看着笑。
阿鋆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，看他在一边看热闹恼得不行，提着嗓子埋怨他，皱着脸生气。
他的这位小师兄也并不玩得太过，过没一会儿就腆着脸过来安慰他，摸摸他的脑袋揉揉他的脸。
“我最喜欢你啦！” 小木九同小阿鋆说。
“那我也最喜欢你好了。”小阿鋆皱着的包子脸展开了，撇着嘴小小声的告白。
5.
木九长到十二岁，终于可以自己下山了。
“山下有什么呀？”阿鋆问他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木九想了想，“听师兄说，有花生糖，桂花糕，还有梅子酒。”
阿鋆眼睛乱转。
木九揉吧揉吧他的脑袋，把他梳的松垮的发髻揉散，“给你带给你带，都给你带。”
6.
阿鋆去找别的师兄问山底下的样子。
“山底下？”二师兄阿戬戳戳阿鋆的脸，“山底下有很多漂亮姑娘，你的小师兄要被抢走喽！”
阿鋆不理他，又去问六师兄阿昱。“山底下有很多很好喝的酒，”生的显小的这位师兄眼睛亮晶晶，“嘘，别让你熊师兄听见了。”
六师兄一喝就醉，是师门上下皆知的秘密。
阿鋆问不到什么有意义的答案，坐在山门口等木九。
从上午等到傍晚，等到太阳落山，等到天色擦黑。
马师兄和易师兄来回都三趟了，木九还是没有回来。
7.
木九受了伤。
其实不太严重，都是皮外伤，但是血淋淋的，看起来吓人。
阿鋆哭的眼睛发肿。
后来知道这位小师兄，山道纵马，自己摔得。立刻就擦干了眼泪。
“该！”他哑着嗓子抱怨。
木九勉强的伸手打他的脑袋，“小没良心的，还不是想早点回来，怕你想我。”
“谁想你了！”
“桌子上有给你的礼物，”木九闭上眼睛，“快走快走。”
花生糖，桂花糕，梅子酒。
牛皮纸沾了血，桂花糕却一块都没碎，想来摔下来的时候也被小心护着。
阿鋆觉得鼻子又酸了，梅子酒喝起来甜滋滋的，不像酒。
像喜欢。
8.
日子仍旧不咸不淡的过。
山上的师兄越来越少，师父年纪大了，也再没收过其他的师弟。
木九常常下山，有时候完完整整的回来，有时候带着伤。
阿鋆其实已经过了爱吃桂花糕和花生糖的年纪，梅子酒也太温了，没有一点酒气。
木九还是每次都带，阿鋆仍旧每次都吃的干净，枕头下头藏两块糖，在木九下山的日子里吃。
终于有一天，木九来找阿鋆，告诉他，自己要下山闯荡江湖去了。
少年意气，眼里头灼灼发光，阿鋆没说话，避开这样亮的眼睛，在心里头有点可惜得想——
不知道攒的花生糖够不够。
9.
这是阿鋆最后一次见木九。
他的眼里又像是有很复杂的情绪，阿鋆低下头。
“回来给你带花生糖。”过了很久，木九说，然后同之前无数次一样，伸手揉揉阿鋆的脑袋。
阿鋆已经能梳很好的发髻，揉不散，反而咯得手疼。
春色正好，木九同阿鋆道别，太阳光给他勾上一层虚无的光影。
他这样直直的奔赴未来，终于完全的隐没在层叠的树影里。
阿鋆瘪了瘪嘴，觉得嘴里发苦。
可是再没有花生糖吃了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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